传承哈熊舞的哈萨克族老人哈比肯

　　听说吉木乃县有唯一在世的、能完整演绎阿尤毕(俗称哈熊舞)的民间艺人，9月10日，记者刚到吉木乃县，放下行李就跟着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徐世峰来到吉木乃镇萨尔吾楞村的哈萨克族老人哈比肯家。

　　哈比肯今年74岁了，但身体壮实，腰不弯、背不驼，脸上是健康的黑红色。听说记者要看他跳哈熊舞，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见哈比肯从一个大包里取出黑绒连体演出服穿上，再戴上黑绒帽子后，真的很像一头熊。

　　随着哈拉角勒哈音乐响起，哈比肯在欢快旋律的伴奏下跳起了哈熊舞。只见他两眼灵活地左顾右盼，肩部一前一后地摆动，模仿熊走、跳、跑、扑食的情形;一会儿又双膝微屈，双臂屈肘爬行，眼睛巡视周围，模仿熊专注寻找猎物的样子;时而认真聆听四处的声音，当发现猎物时猛然跃起，高举双手扑过去;继而又好像跳入河水中，用两只笨重的前掌捕捉水中的鱼，捕到后大口地吃。吃饱后靠着松树挠痒，懒洋洋地享受阳光，慢吞吞地下山。

　　没想到74岁的哈比肯能将熊的形象模仿得如此生动活泼、幽默风趣。这一组舞蹈动作表现了熊的笨拙又凶猛、迟缓又机警、憨厚又聪明的矛盾形象，让人感觉土得掉渣却又拙朴有趣，使看惯了新潮绚丽舞蹈的我们耳目一新。

　　哈比肯说，哈萨克族喜欢熊，有很多老人传下来的话都和熊有关，如“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熊窝”、“洞是家，熊是丈夫”。阿尤毕也叫熊舞、走熊舞、哈熊舞，是哈萨克族传统的动物模拟舞，从长期狩猎生活中创造出来。

　　阿尤毕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走熊”舞，表现熊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行为与情态，塑造出愚笨又可爱的形象，一人或两人都行;另一种是“瘸熊”舞，这需要3个人一起表演，有熊、姑娘(遇险者)和猎人，舞蹈内容是讲述饥饿的熊在森林里发现了姑娘便穷追不舍，猎人用箭射伤熊救下姑娘，熊瘸着腿逃跑。

　　哈比肯从小就喜欢跳舞，5岁时就和母亲学会了跳哈拉角勒哈。1958年，他到阿勒泰冲乎尔夏牧场去放牧时，跟一个老艺人学会跳哈熊舞。后来，他又多次参加表演比赛，跟会跳的人学了很多新动作。在上山放牧时，哈比肯多次看见了熊，就远远地跟着熊，观察熊如何吃肉、如何走、如何玩耍、如何摆弄猎物，然后一一记在心里，有空就模仿熊的憨态和各种样子。

　　跳哈熊舞最好是两个人配合，1976年，哈比肯把哈熊舞教给夏尔合特村村民恰依木拉提。两个人一起跳时，一个人演熊，一个人演假装的死人，每次演出都能赢得满场的笑声。2004年以来，他们多次参加阿勒泰地区的文艺演出，2008年还到乌鲁木齐参加民间舞蹈比赛，表演的哈熊舞很受欢迎。哈比肯说，恰依木拉提去世后，双人哈熊舞的好多动作都跳不出来了。比如熊看见鱼，扑到水里去捉，两头熊抢鱼的样子;两头熊扛很大的木头，扛着一起走;熊吃肉时先挖坑埋起来，把肉弄臭了再吃等。

　　以前生活困难，饭也吃不饱，很少有人请哈比肯跳哈熊舞，现在人有钱了，逢年过节和婚嫁时都有人请他跳。哈比肯参加的演出和比赛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乡亲们有事都愿意请他去跳哈熊舞助兴。先是大家一起跳哈拉角勒哈，然后哈比肯跳哈熊舞或别人跳其他模拟舞，最后大家一起跳哈拉角勒哈，尽欢而散。哈比肯参加这样的活动从不收钱，他说：“我跳得高兴，看的人也高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多好!”

　　哈熊舞作为民间艺术的一个独特品种，需要老师言传身教给自己的传人。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哈萨克族牧民中会表演哈熊舞的人还比较多，在各类集会中都能看到。在20世纪50至80年代，哈熊舞遭到排斥和取缔，属于“四旧”，表演者会被惩罚。在长达近60年的冷遇中，哈熊舞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境地。近年来，国家加大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力度，哈萨克族哈熊舞被列入新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哈比肯说，中央电视台来吉木乃县拍摄反映少数民族文化的专题片时，专门采访了他，一些外国人也来观看他的表演。

　　这么多人关心喜爱哈熊舞，让哈比肯觉得很自豪。但是，目前会表演哈熊舞的老一辈艺人所剩无几。随着人们审美观念的改变，愿意学哈熊舞的年轻人日渐稀少，哈熊舞的存续、传承面临严峻挑战。

　　目前，哈比肯在教他的小儿子哈耶勒别克和孙子跳哈熊舞。有时候在家里边跳边教，有时候去外面表演时，带上儿子和孙子，让他们多看多学，希望他们能早些独立表演。哈比肯说：“很高兴我的孩子愿意学这种舞蹈，我不想让这种传统舞蹈到我这一代失传。这是我们哈萨克族民间文化的精华，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学习这个舞蹈，让这个舞蹈代代传下去。”